2017年1月12日 星期四

[自創][玄幻]少年你骨骼清奇(九)

 說實在的,如果你把日子簡化成讀書吃飯打電動,那日子是真的過得很快又很慢。上次的嬰靈事件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發去PTT上;不只是因為我怕人家會私信問事,也很擔心飄點不夠一點也不恐怖這件事。



跟貨真價實的道士相處了這麼大半個學期下來,有時候還會去他們家打電動給神看(這句話至今說起來依然感到很違和),偶爾我還會拜託鄒志遠讓我看一下他是怎麼修練的──至今看過兩次,每次都無聊到睡著。

還不如去看paper呢。

想到道士們都要經歷這樣無聊又艱苦的訓練才能當道士,就覺得人生果然不如小說啊,起碼小說可以寫得很精彩,人生通常很無聊。小說寫道士們在成長鍛鍊的時候都只會寫有趣的部分,無聊的部分都會寫「時光匆匆的過去」就帶過去了。

果然人生只能按部就班啊。我忍不住對著萬里無雲的天空感慨。
今天是冬季來臨之前的郊遊。

對我來說是郊遊啦。

畢竟鄒志遠跟他小師弟事來雪山深處不知道弄什麼東西的,大概又是一個結界吧。我認識了他們之後,才知道全台灣到處都是結界,簡直比7-11還要多,某方面來說也是滿可怕的。我問他們說這到底是不是正常狀況,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梁宸寧說,台灣這破地方生物歧異性高,因為歷史的緣故,靈異方面的歧異性也很高。

「這樣說好了,你就想想把大陸每個省把他們的首都人口都塞了過來的那種擁擠度。」梁宸寧說。

你他媽這也太擠了吧!還有地方站嗎!

真是聽得我毛骨悚然。還好我是看不見的麻瓜,要不然這還得了。

但小說不是都說大妖們需要的空間很大嗎?要是這麼擠的話,誰還住得下去啊?我拿這個去問了梁宸寧,他說這個問題很簡單,那裏的空間感跟我們人類的空間感不大一樣,虛空是有很多地方可以自闢家園的,當然前提是要夠有能耐。

「比如說,你不要聲張,偷偷看一下你右後方的牆壁上,是不是有一道符?」

我點點頭,的確有一道符,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那個是個倒楣鬼,打輸了人家被關在這裡。不過那裏頭空間滿大的,你如果用神識進去看,大概差不多有一個花園豪宅那麼大吧。」

……真的還假的?有人放神識進去看過嗎?雖然這跟大部分小說寫的都很接近,但我還是很懷疑啊。我斜睨著梁宸寧,問他有沒有進去看過,答案也是沒有。他說他還沒有出師學藝不精,不敢亂出神。

我若信你,那張符馬上就會爆炸咧。講得他的師兄們都可以隨便元神脫離一樣,我雖然是個小說看很兇的阿宅,但也知道小說裡那些動不動元神出竅的事情是不可以隨便亂做的好嗎?這個世界還是很兇險的,特別是台灣這個靈異事件歧異性也很高的宗教聯合國。

結果我話才剛剛說完,那張符他媽的就真的爆炸了。

我跟梁宸寧兩個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的臉上寫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接著就開始地震了。

深山裡的地震通常都不是什麼好兆頭,雖然這震幅不大但那張符剛剛才爆炸,裡面關著的不管是什麼東西我想都不是我們兩個能招惹的,而且如果梁宸寧這個未來的神棍說的話屬實,那裏頭的東西打輸了被關進去心情絕對不會明媚,見到我們兩個活的還能有什麼好話?還是趕快逃走比較實在!塊陶哇~

這串話看起來很長,實際上在腦子裡喊一喊也不要三秒鐘,我跟梁宸寧不約而同的都拔腳飛奔,往鄒志遠的那台青龍衝過去。面對這種肯定不是真地震的地震,鄒志遠的青龍號雖然名字超中二,但這時候絕對是救命的車啊───

我們碰到青龍號車門的時候遠處已經開始打雷了,雷聲超級大,配合著慢慢變強的地震,感覺還真有點世界末日的樣子。

一坐進青龍號裡我就覺得安心了,外頭的地震果然不是真的地震,青龍號裡幾乎沒有感覺。我跟梁宸寧兩個攤在後座,我正想說些什麼,就看到鄒志遠衝了進來。

他一上車就立刻關門落鎖發車踩油門,一臉鐵青的開動青龍號就往山下衝去。

「大師兄!發生什麼事?我們踩進去了?」梁宸寧很緊張地問。

「談崩了。」鄒志遠咬牙切齒的左閃右拐,完全不是開在正常的山路上。我緊緊抱著副駕駛座的椅子生怕被甩出去,今天好像有點刺激哈?我第一次看到山上的樹枝樹葉掃過擋風玻璃的畫面呢,這趟路被鄒志遠這樣一開,整個很有動作大片的氣氛。

不過還是希望別摔車啊,這種時速這種路,摔下去就要等別人來超渡啦………我默默地想祈禱,卻不知道這時候要跟誰祈禱比較好,於是決定把鄒志遠他們師傅到場裡有拜的通通唸過了一輪,卻不知道放在最上層的那塊神主牌到底是誰。

現在很顯然也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天啊地啊神啊佛啊,我明明就跟小說裡的主角們不同,我乖巧又聽話,讓去旁邊就去旁邊,讓別跟就絕對不會跟,就算看不動也絕對聽從專業指示,不准看的不準動的從來就沒違背過,怎麼還會碰到這麼緊急的大事件呢?感覺真的超危險的,我雖然還能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可那是因為我不分心想這些的話肯定就要尖叫起來啦!

靠夭啦為什麼會有雷劈到車旁邊啊!真的雷啊!白色一閃的細細的那一種雷啊!青龍號上面明明沒有避雷針的啊!靠杯啦好可怕我不要被雷劈到啦!就算我作過弊說過謊偷過小東西,也還沒有到會被雷劈死的罪過吧!

不知道鄒志遠到底打算怎麼開,這路反正我是看不懂,依照小說邏輯,這時候開真正的山路大概是開不上去或者單純送死的吧?就不知道其他也在山裡的登山客怎麼辦了……我茫然地想著最近開始看的一本小說,好像就有提到類似的劇情耶……

就在這時候,鄒志遠大吼了。

「青龍!」

真的大吼,震得我耳朵都嗡嗡作響,手差點抓不住副駕駛座的椅子。我認識他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這傢伙完全是十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的類型,平常要讓他多說幾句話超難的,他最喜歡用的結尾語是「就這樣」,並且不附帶任何說明,鬼才聽得懂。

啊我又腦內離題了。總之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大吼,而且是連脖子青筋都吼出來的大吼,聲音超大的,我猜這大概就是什麼獅子吼還是丹田功之類的吧,就是要修行才有的那種吼法嘛。

我看他吼完之後,手就………手就離開了方向盤,拿出他的I-PAD!!!

老天爺啊老大你在幹什麼啊這裡是山路我們正在極限競速你為何要把手離開方向盤拿起手機───

我驚恐的瞪著鄒志遠,卻更驚恐的發現我們依然維持著剛剛的高速,還維持著剛剛的路線繼續前行。

靠夭啊這絕對是我經歷過最有飄點的事情沒有之一啦啊啊啊啊───車自己在開啊啊啊啊───

我想慘叫,但也知道這時候慘叫絕對是不明智的,所以只是臉色蒼白地抓著副駕駛座沒有說話。嗯,其實除了怕慘叫,我也怕現在一開口就會吐出什麼來,畢竟這是山路,我們開的是之字形(就是蛇行),又是高速,我的半規管並不好吶……

所以等我們回到了山下停好了車我打開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去吐。

好在我沒買多少零食,所以沒吐出多少東西。

回到車邊的時候我看了看,青龍號看起來超慘的,整台車都被刮得亂七八糟,這一定要送去烤漆了吧,感覺超貴。鄒志遠站在車邊,手還在他的I-PAD上滑來滑去,臉色依然很凝重,但沒有剛剛那麼鐵青了。

我問他說,我們這算是沒事了對吧,他點點頭不說話,於是我很認份的轉頭去問梁宸寧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下了山就沒事了。」梁宸寧一臉輕鬆:「說起來我們只是倒楣被牽連啦,那個符被爆掉的傢伙比我們更倒楣一點。」

我嚇得都要尿褲子了還只是倒楣被牽連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啊?

「我們今天只是去巡山,剛好碰到有兩個大咖的在那裏談判。」梁宸寧撈起後座的礦泉水就喝,喝完了還抹抹嘴:「嚴格說來人家該做的也都有做到,結界什麼的也都畫得好好的,一般來說不要去踩到就沒事了。」

我們是踩到了嗎?還是誰踩到了?

「都不是。是他們倆自己談崩了,然後就打起來了。」梁宸寧一臉嚴肅的搖搖手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們就是那些池子裏頭的魚,懂?」

……懂了。

我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要問剛剛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可以把手放開的就開車啊?是鄒志遠這麼神威無敵已經練出可以隔空開車嗎還是?

結果這一問之下梁宸寧笑得滿地打滾,還叫我自己去問鄒志遠。

呸,你家那個大師兄,是能問出什麼子丑寅卯來?

但我還是去問了。

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鄒志遠皺眉歪頭想了半天,我正想說他大概又要跟我說「就這樣」的時候,他居然轉身打開車門,從後座撈了一隻很醜的綠色蛇布偶出來,然後一臉認真的跟我說,「青龍」。

………我真的,真的,真的已經放棄從這個人的嘴裡問出什麼外行人聽得懂的回答了。

而且那隻布偶好醜,看得出來是手工做的,縫線雖然很密,但是歪七扭八,應該是眼睛的地方著兩顆黑色大鈕扣也歪歪的,棉花更是早就扁掉了。醜成這樣你好意思叫人家青龍啊……

鄒志遠晃了晃那個布偶一臉無辜,我看那布偶的顏色實在深得有點不太對,而且深淺不均勻,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布偶是他國中時候家政課的作品,做好之後從來沒洗過。

先生你知道你年紀比我大,今年已經二十六了嗎?

這隻蛇布偶十幾年沒洗了你還把他放在後座對嗎!

這人居然還不覺得哪裡不對!髒死了好嗎!

於是我說,今天的油錢就讓我用洗布偶來代替吧,便不由分說的把那個醜得要命的蛇布偶帶回宿舍,在洗衣機裡足足滾了五次,然後曬到頂樓去曝曬了三天的大太陽,還頂著大太陽把棉花拍鬆,才還給他。

拿著蓬鬆又香香的蛇布偶的鄒志遠又晃了晃布偶,一臉誠摯地看著我。

「青龍說他很高興。」他說。

好咧好咧不客氣,都幾歲了還在玩這種把戲啊?我大度的揮揮手,說這個月十五就去你們道場吃晚餐啦!

鄒志遠笑了笑,說好。

嗯,其實認識道士同學也是滿不錯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