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2日 星期四

[劍三][策花]流光(十七)

入了冬,天氣就變得冷了。陳南豐最近比較頻繁地往來於軍醫處和少年營之間,據他的說法,除了在工作之餘跟前輩們學外科功夫之外,還順便照顧孕婦。




秦軹卿知道他們天策府如果有同門懷孕了,會暫時調到軍醫處,除了幫忙之外,也是讓軍醫們照看著,避免出了問題──雖然陳南豐對此也不是沒有抱怨,他說軍醫們其實不太喜歡這樣,因為暫調來的人多半只能做點整理文件的工作,但又沒有這麼多的文件需要整理分類,要緊的藥方分類又不敢讓外行人做,其實挺尷尬的。而且生了孩子之後會從軍醫處換到少年營來,到時候陳南豐要一邊照顧小孩一邊敎新手媽媽如何帶小孩,對此陳南豐詛咒了這個制度好幾天。

但能不接受嗎?不行。

只是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往軍醫處跑,還有日常工作要處理,時間不夠用只能犧牲睡眠,讓陳南豐連著好幾天都精神恍惚哈欠連天,連小孩子們都說要花花大夫乾脆中午跟他們一起睡午覺算了。可惜就算中午睡了,工作沒做完晚上還是得晚睡,所以陳南豐終究還是沒有睡午覺──畢竟中午還有陽光可以做文書工作,等晚上才點蠟燭做事的話對眼睛不好。

秦軹卿心疼陳南豐沒睡飽,主動提出暫時不針灸的提議,以便讓他多點時間睡覺。陳南豐沒反對的同意了,雖然工作兩頭奔忙,但當兩人都在同一處辦公時,所有人都會直接撤退,把空間留給他們兩。

「其實也不需要這樣。」陳南豐一邊寫筆記一邊搖頭:「工作的時候誰有什麼心思想那些東西呢?」

「這也算是一種體貼吧。」秦軹卿說。

「嗯,倒也是。」陳南豐輕輕的笑,放下筆甩了甩手:「唔,冷得我都沒辦法寫字了。」

「暖一下就能繼續了。」秦軹卿拉過陳南豐的手放進自己胸甲裡。

「好。」陳南豐眉開眼笑的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順便打了個哈欠。

一點都沒發現其他人之所以撤退就是不想看他們兩個這種作派。

不,也許有發現,但他們不在意。

手捂暖以後陳南豐就把手抽回來,繼續寫起了筆記。

「今天晚上有空嗎?」陳南豐邊寫邊問。

「你不睡覺?」秦軹卿抬頭看看外頭天色,想著今天午餐不知道會吃什麼、下午要敎的招式應該怎麼敎會比較好等等。

「我接下來可以好幾天不必去軍醫處,今天晚上幫你插幾針。」陳南豐伸了個懶腰。

「好啊。」秦軹卿點點頭,伸手握住陳南豐的手輕輕揉了揉:「別累壞了。」

「我自己會給自己扎針,還有吃藥呢,不必緊張。」陳南豐笑了笑。









晚上踏進陳南豐的房間裡時,秦軹卿瞬間就覺得有點不妙。

首先,他和他的花兒兩情相悅;其次,他們兩個都是年輕人;三來,這房間燒著炭爐溫暖如春,只有窗戶開著一條小小的隙縫通氣,而他心上的那個人,只穿著一件中衣和一件外衣,坐在榻前對他微笑。

感覺必須彎腰遮掩某個地方這並不能怪他。

所以秦軹卿強迫自己把心神放在陳南豐桌上的蠟燭和銀針上。

「上榻啊。」陳南豐垂著眼,手上拿著銀針過火,聲音輕輕的,帶著暖暖的笑:「我把房間弄得夠暖了,脫衣服也不至於傷風才是。」

「哦。」秦軹卿故作鎮定的走到榻前脫衣,趕緊趕慢地爬上了榻趴下,慶幸陳南豐從頭到尾都在弄他那堆銀針沒有看他。

「別害羞了,」陳南豐攏了攏那堆針,突然笑出了聲音:「我要多穿幾件嗎?針灸的時候可不能妄動,我怕你扭來扭去反而不好。」

「......你都看到了?」秦軹卿磨牙。

「趴好,這位軍爺,」陳南豐手握銀針轉過身來,欺身靠近了秦軹卿,說話的熱氣掃在他臉上,羽毛一般撓得人心癢癢:「這麼俊俏的小郎君,要乖乖當個聽話的病人,才是我的好三郎。」

這三句話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串話的邏輯是零分──如果秦軹卿還有腦筋思考的話,也許他會這麼跟陳南豐說。但他腦子已經被陳南豐攪成一團漿糊,滿心滿眼都是喊他名字的陳南豐張合的嘴唇,整個人僅存的理智只夠他撐起上半身,叼住了情人的嘴唇。

不太夠。

只是親吻的話不太夠。

秦軹卿伸手想扯開陳南豐的衣服,卻被拉了開來。

「趴好。」陳南豐被他吻得氣息不穩滿面潮紅,雙眼也被情慾暈染得閃閃發亮,卻抓著秦軹卿的手,說出了那麼無情的話。

「不趴。」秦軹卿哼哼兩聲,反手把陳南豐的手捉了住,按在自己光裸的胸膛上:「大夫,你摸摸看,我的心跳得好快,氣促胸悶,莫不是生了什麼不治之症?」

「好流氓的郎君,可要羞死我了。」陳南豐低低地笑了起來,嘴上是這樣說,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害羞的動了動手,在秦軹卿胸口上掐了一把:「這可不是什麼難解之症,易解得很,只是藥引珍稀,尋遍天下只有一味。」

「哦──?是什麼?」秦軹卿又往前湊了湊,鼻尖蹭著陳南豐的頸窩,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囓咬;萬花大夫身上有藥材的氣味和照顧孩子染上的奶香,整個人像是一塊剛剛曬好太陽的奶糖,吸飽了甜甜的陽光,讓人恨不得整塊含進嘴裡細細舔舐。

「冤家病,自然也只有冤家得解,」陳南豐被咬得說話都有些顫抖,他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卻還在說話調笑:「可不就只有我能做你的藥引了?」

「那還不放針上藥引?」秦軹卿乾脆爬起來,拿過陳南豐手上那把銀針放到榻邊矮几上,然後把他心心念念的大夫整個人拉上了榻,按在自己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雙頰嫣紅,卻還是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笑看他的人。

他的大夫躺在榻上,黑色長髮凌亂地散著,雖然只穿了一件中衣和一件外衣,但非常規矩的包得很好,嚴絲合縫,什麼都看不見。秦軹卿撐著上身,用另一手去拉開了陳南豐的領子,露出那一片胸口。

「房內燃炭本就乾燥,再如此是要上火的。」陳南豐稍微扭動了一下,已經被扯亂的衣服被他弄得更亂,那一片潮紅從臉上蔓延到胸口,他又動了動,卻不是要逃走或掙扎,更像是想給自己找個好躺一點的姿勢。

「那就降個火.......」秦軹卿低下頭,狠狠地吻上了那雙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嘴唇。

陳南豐含糊不清的笑了一聲,伸手抱住了秦軹卿的肩膀。








隔天兩個人一起睡過頭,連早餐都來不及吃。

陳南豐坐在炕上,一邊照顧著孩子一邊打哈欠,雖然說適度的床上運動有助於滋養精神,但他們昨天有點,嗯。理想上一回應該以一次為度,不過他們都還年輕,陳南豐又低估了秦軹卿身為天策府優秀軍人的體力,於是,嗯,他今天早上的腰就有點痛苦了。

陳南豐伸了個懶腰喘口氣,想著等一下午休時間來給自己扎個針吧。

「噯,永安,別往外爬。」陳南豐伸手擋住了想往抗下爬的小孩,隨手抱進自己懷裡拍了拍,笑著和他鼻尖點鼻尖:「你也知道阿娘下午要來接你,等不及了嗎?」

年永安笑開了沒幾顆牙的嘴,陳南豐笑著塞了片止涎的餅乾進他嘴裡讓他慢慢啃著玩。

然後又是一陣腳步聲,門被拉開的時候陳南豐轉頭去看,卻不是預想之中的秦軹卿,而是一臉鐵青又怒氣沖沖的馬延年。

「......師兄?」陳南豐愣愣的看馬延年走了進來,動作粗魯地坐在自己身旁。

幾個孩子被馬延年嚇著了,呆呆的看著他,陳南豐起身把孩子們護在自己身邊,留馬延年自己一個坐著。

「南豐你這裡讓我躲一下。」馬延年恨恨的說。

「怎麼了?」陳南豐滿頭霧水。

「我今天不去上值。」馬延年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鐵筆,恨恨的彎折起來:「讓那幫沒良心的同僚笑!笑!讓他們笑死算了!特別是那個符千放!他就不要有一天被我發現他翻船!」

陳南豐看著那隻理論上應該要很堅硬的鐵筆被馬延年折得有些彎,忍不住又護著孩子們離他這個師兄遠了一點。

「昨天下午要下值的時候,江承來約我。」馬延年說。

「呃?」

冬日的太陽雖然落得早,但天策府如霞的夕陽無論哪個季節都豔紅似火;而那個面似刀削眉目俊朗的男人,在呵氣成霧的黃昏裡,穿著整套破虜盔甲,騎著一匹深色的踏炎烏騅,在輕脆而沉穩的馬蹄聲裡朝他走來,然後問他,「約嗎」。

「江承他不冷嗎?」這天氣穿破虜?

馬延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他不冷。」他說。

陳南豐看了師兄一眼,決定不要問他為什麼知道江承不冷。

「然後我......」

「就約了。」

馬延年目眥欲裂地瞪著師弟。

「師兄,有句話叫色令智昏,不知道你曉得不?」陳南豐一臉誠懇地表態,然後被馬延年敲了一記腦袋。


相當痛。

「總之踏炎的後座挺好坐的。」馬延年說。

「喔。」

「然後他給我炸了真橙之心和無間長情。」

「喔。」我已經猜到了結局,也猜到了今天你之所以不想去上值的理由。陳南豐不能克制自己用冷漠的表情看著他的師兄,因為如果他現在大笑起來,會拉扯到腹部和後腰,那裏還疼著呢。

「他問我要不要做他情緣。」馬延年以手加額:「媽的他一定給我下了什麼蠱,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答應了!」

「喔。」師兄你這麼污衊人家五仙教的蠱咱們軍醫處的五毒們知道嗎?你就不怕哪天真的被他們下了什麼東西嗎?

冬日的夜裡月光如霜,深色盔甲的天策騎著深色的好馬,頭上鬚鬚隨著前進一抖一抖,在冰色月光下他下了馬,仰頭看著馬上的萬花。

煙花炸起來的時候馬延年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發現吵死人的真橙之心和冰藍色的無間長情都是以他為中心亮起來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回神,瞪著馬下仰頭凝視他的江承。

帥得一榻糊塗的天策。

然後他說,「做我情緣吧」。

然後他就答應了。

陳南豐冷靜地聽完了馬延年的敘述,冷靜的轉身給年永安擦口水,冷靜的決定不要跟師兄說,其實你從看到人家騎踏炎來約你的時候就已經心神喪失了吧,喜好美色這點真的沒藥救你知道嗎師兄。

「現在去上值只是被嘲笑而已!」馬延年整個人趴在炕上,一副委屈的樣子乾嚎起來:「師弟你要讓我冷靜一下!我怎麼就會頭腦發熱的答應了他呢!」

陳南豐不是很想跟自己這個師兄說話。

「師弟───」

「南豐我去伙房拿午飯回來了......呃,馬哥你怎麼在這裡?」秦軹卿提著食盒進來,看到馬延年的時候愣了一下。

馬延年直起身子坐正,扁著嘴委屈兮兮的偏頭看牆壁,不理秦軹卿。

「......師兄今日不上值,來幫我的忙。」陳南豐嘆了口氣。

秦軹卿看了看馬延年,又看了看陳南豐,後者聳肩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

「你腰還痛嗎?」秦軹卿把食盒放在陳南豐身旁,低頭偷了一個吻,以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氣音悄悄問道:「去哪裡問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

「軍醫處。」陳南豐回了他一個吻:「問回來告訴我那邊現在是怎麼笑師兄的。」

「得令。」秦軹卿勾了個壞笑,又吻了陳南豐一下,才轉身出門。

「......師弟你......」

「我跟三郎是高高興興在一起的,跟師兄你才不一樣。」

「師弟你說話真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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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解決兩對策花的我真是機智!